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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
李克胜·图
网络
陂邑北部边陲有大大小小的山,山脚下诸多村子依山势坐落其中,我的家乡就在北部山垭里。我幼年见到这些山时,觉得它们不高,不崎岖,没有山的伟岸与雄壮。灰色的山体似乎是塑于蓝天下的一座浮雕,云雾在山头抚摸,阳光对它也格外眷顾。因它与人过于亲近,完全没有山的派势和傲慢。
家乡让人流连,是因我出生在那里,那方土地哺育了我。我的家乡名不见经传,显得沉默,没有可晒可炫的资本,像这种不加修饰的低调,可谓原生态。就说进冲的土路也是抄直就近,沿着河岸,依着山岗踩踏出一条白白的棱印。
从安静的土路下湾询访,方才知晓这条山冲是李姓的属地,在当地赫赫有名,地名李家冲。
李家冲有许多传说,不是现代噱头制造的宣传广告,而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故事。沿着故事的棱边,可从古村的残墙断壁中,听到山庙的钟声,可从雕木镂花的宗祠牌上,寻到一位位让族人骄傲的先祖名字。
村头远望,石墙山寨威势凛凛。跨溪南北的石拱桥上,依稀闻见护村民团询查过往行人的吆喝声。拱桥北,大湾南,我小时曾摸过大地主李勋成遗屋石墙上那六个锃亮的拴马大铜环。据说,他曾是恶霸一方的地方团总,其田地南到(今)汉口北,西到孝感,北东到大悟……
这些虚虚实实,构成了李家冲的每一块泥土,每一条山垭,每一个年代。
我在异乡的时日,远远超过故乡的日子。对故乡的缱绻,好似一种味道,是米饭?小麦?红苕煮熟的味道?是腌菜的酸脆?是一朵云?一畦菜园?一杯清茶?还是土地与血缘交融凝聚的乡情?我想,没有人说得清楚。
提起家乡,心情久久激荡,关于家乡的话题,如一架犁铧在思乡的田野里犁开一条归家的沟。
我记得几十年前家乡的容妆。往事从岁月的记忆里移出,如打开的书,记载着家乡的岁月,山乡的春阳冬雪,如斜燕似的书签,夹在熟谙的页面里。
岁月染白了我的发。我站在老屋村头,眼前是一幢幢的楼房。半坡上还有一栋老屋,春联的浅红依在,门上却落了锁,从破损的窗口看到老房空阔而宁静,微澜不兴,它如一本厚书严严地合着,封面被尘埃印上插图。
早春的春色总是被那摇曳的杨柳占尽。少年的我背着书包到湾下的祠堂上学,记得五年级时,老师为鼓励学生早读,他让早读的学生到教室后签到。为了争夺第一名,我几次天不亮就去学校,结果还是被更早去的同学抢占。
早春的清晨,雾气弥漫,田野长着拔穗的小麦,满山遍野的麦浪撑起一片绿意。家乡的雾时浓时淡,如缥缈摇曳的烟岚,又如一个人记忆惚而模糊即而清晰。我家虽然清贫,但有父母的关爱,生活的诗行有如每天的作业总是在不停地书写。贫亦乐,通亦乐,我心里总洋溢着快乐和甜蜜。
我们每天行走在沙土路上,晴天沙石路面,雨天泥泞满路,我们踏着土路,目光或